“遷徙”來京的導游們在夏天的尾聲離開

2023-08-25 11:48:07來源:新京報作者:吳淋姝 鄒冰倩

一批又一批導游受高導服費吸引,如夏候鳥自五湖四海“遷徙”至北京,負責各大親子團、研學團的接待工作,等過完這個夏天,再回歸家鄉。有資深導游直言,今夏,北京的導游市場已迎來重新洗牌。


▲7月7日上午,頤和園里的研學團。新京報記者 吳淋姝 攝

暑假已近尾聲。接連的雨水給北京降了不少火氣。

同步降的,還有旅游的熱度和導游的導服費。“北京現階段已經不太缺導游了。”近半月,“北漂”導游陶林接連“勸退”好幾個還想來北京接單的外地導游。他僅在北京當了四天地接導游,便回了成都。

多家北京地接旅行社負責人表示,已于8月初暫停招聘人手。今年暑假,北京各大旅行社曾陷入“團多導游少”的尷尬境地。即便沒有經驗,只要持有導游證就是“香餑餑”。有的證還沒捂熱,就來北京接了首單。

新京報此前報道,去哪兒平臺上北京地區7月暑期景區門票提前預訂量較2019年同期增長4.5倍;故宮博物院、北京環球度假區、中國國家博物館、八達嶺長城、恭王府、天壇公園、天安門廣場、頤和園、圓明園、北京自然博物館是預訂熱門景區。

一批又一批外地導游受高導服費吸引,如夏候鳥自五湖四海“遷徙”至北京異地執業,負責各大親子團、研學團的接待工作,而過完這個夏天,他們便回歸家鄉。

“北漂”導游退熱

于陶林而言,來和離開都是說走就走。

陶林留意到,7月中旬以后,北京地接導游群里的兼職信息逐漸減少,導服費也稍有回落,從每日1000元往上跌至800元以下。他慶幸自己走得早。

地接,是旅游目的地的旅行社發揮主場優勢,為外地旅行社組織的旅行團或外地散客提供接待服務的一種工作形式。但今年暑假火爆的北京游,令許多外地導游也進京在客場做起了“地接”。

不過,進入8月,來自天津的“北漂”導游高苗苗接不到新的訂單了。不上團的日子,住宿、伙食都是花銷,她做起了潘家園手串代購,淺淺挽救一下“入不敷出”的財務狀況。

8月17日,圓明園票務中心的工作人員告訴新京報記者,最近游客少了許多,熱度遠不及7月份的火爆,“現在不用預約,在現場就能買到票。”

與此同時,各大旅行社也在逐漸恢復平靜。多家在旺季之初“求賢若渴”的北京旅行社已于8月初中止導游招聘。“單量下來了,人手也飽和了。”一家北京地接旅行社的旅游經理介紹,最近稍微喘過氣來了,7月份連軸轉派單、每晚熬到大半夜的工作模式已成為過去式。

不過,以接散客單為主的一些北京旅行社目前還未中止招聘地接導游,招聘條件大同小異:持有全國導游證,有無北京地接團經驗不限、提供跟團培訓。其中,有兩家旅行社的負責人表示,部分外來導游干了幾單就離開了,“流動性較強。”盡管還是缺人手,但單量遠不如7月火爆。

國內某大型旅游公司首席品牌官徐曉磊向新京報記者分析,今年暑期北京旅游市場具備三大特征,一是恢復速度很快。二是瞬間客流規模極大。“暑期本身就是全國旅游旺季。就北京而言,瞬間客流的涌入在7月初前后尤為明顯,學校剛放假,各類青少年研學團涌入北京,同時包含商務、探親等疊加客流,使得北京短期內人流量急劇放大。”三是疫情后旅游產品和服務的供給較之疫情前相對弱化,造成了極度火爆、缺人手的現象。

他提及,承接北京一日游、兩日游“地接團”的企業大部分是中小旅行企業,疫情期間,當中的一部分企業轉型或消失,“然而今年北京地接需求又特別大,旅游服務供給、產品供給短時間內出現了相對短缺。”

此外,徐曉磊也注意到,這個暑期,一些外地導游奔向北京異地執業。他認為,這是市場的自然規律,市場存在需求缺口,導服費自然水漲船高。“異地執業雖法無禁止,但在行業里的確是特殊現象,因地接從業人員一般都是本地執業。旅游服務的本質是面對面服務,是信任和專業的結合,導游需要和旅行社長期合作以積累口碑,因此,異地執業短時間內在局部存在,但長期異地執業可能面臨較大壓力。”

“過了9月,你再看看‘北漂’導游還剩多少?”他說。

一路向北的導游

7月初,聽聞北京諸多旅行社“高薪尋地接導游”,身在成都的兼職導游陶林動身奔赴北京。

陶林今年25歲,大學學的通信工程專業,現今在成都備考研究生,因喜歡歷史文化、人文地理,萌生了兼職做導游的念頭。2019年他在北京考取了導游資格證,助他領會到講解北京景點的門道,“以明清的歷史串聯起北京的各個景點”。

考完導游資格證后,他就進入了一個約500人的北京地接導游微信群,兼職地接導游、旅行社銷售都在群里。每逢周末節假日缺導游人手時,旅行社就在群里發布兼職帶團的訂單。行程、天數、導服費等信息均會一一注明。

6月下旬開始,群里的兼職消息日漸增多,身在成都的陶林也猶豫,要不要去北京接團?

7月4日,陶林聯系上群里的一家北京旅行社,接了一個32人的旅行團訂單,導服費一天1100元。若在成都當地,旅游旺季時,導服費大約是500元一日。平日里,導服費大概在400元一日。

次日,陶林便從成都飛往北京。

導游詞是導游內功最直觀的體現。正式上崗前,為了摸清了各個景點的文化脈絡,陶林閱讀了幾本關于北京的旅行指南。帶團游天安門廣場的前一夜,陶林上網搜索了地圖和講解詞,花了一個小時在腦海中過了幾遍。若是不熟悉的景點,攻略時間則需要三四個小時。

也有讓陶林感覺力不從心的景點,他只能破費請求“外援”。帶游客參觀明十三陵、頤和園、圓明園時,陶林都請了景區講解員,三個景點講解費合計花費1800元,全部由他自費。

來北京當導游已近一月,李南南也逐漸摸索出適合自己的講解風格,從故宮午門穿過時,他會提一下午門斬首的坊間誤傳以及“能從午門進出皇宮幾類人”,順帶再指一指拐角處的角樓。遠離干巴巴的敘述,“在理解記憶的基礎上,偏向于互動。”導游詞滿天飛,他從中選擇了一本《北京深度游》細品取經。

李南南今年20歲,是旅游管理專業的大一學生,5月份拿到導游證,剛剛揣熱,6月底便從河南來北京做“地接”導游了。

這是他第一次帶團,亦是他第一次來北京。期末考試后,在導游資源共享微信群里,他察覺到北京旅行社的“求賢若渴”。

不糾結,李南南下定決心要來北京體驗生活。很快,李南南便和招募研學團“地接”的一家旅行社一拍即合:一個團帶5天,導服費700元一天,上團即食宿全包,下團包宿不包吃。


▲2023年7月23日,北京西站出站口,剛抵達北京的旅客在查看“北京城市軌道交通線網圖”。新京報記者 尹亞飛 攝

北京某地接旅行社的負責人董女士說,他們擁有30余名穩定合作5年以上的地接導游,招聘更偏好本地地接,“更穩定。”但進入4月,董女士留意到單量增多,人手短缺接踵而來,“酒店房間、導游費、大巴車費都受市場調節,價格上漲。”不敢等到旅游旺季,董女士趕緊在業內各大微信群里發布招聘信息。

缺人手帶來的壓力,迫使董女士不得不調整招聘規則。4月至今,她已陸續招了十余名地接填補上人力缺口,其中有2人是外地的熟手導游,第一次來北京執業。

董女士所在的旅行社篩選導游主要分為兩輪,線上淺談之后線下面試。核查導游證和考察景點講解是重點,面試時,她會隨機提一個北京的景點,讓面試者講解。

從業15年,這個暑期北京旅游市場的火爆在董女士看來是“從未有過的”。“缺車、缺票、缺導游。”4月之前,董女士開出的導服費為600元一日,7月份漲至1000元一日。

北京某小型地接旅行社負責人張靚透露,早在“五一”期間,導游人手就有些緊張了。她總結了兩方面的原因:“近三年流失了一些員工,疫情之后游客增多。”她自5月份就開始在各大招聘平臺發布招募“地接導游”的信息,“北京帶團,有無經驗均可,定期培訓,專人導管帶領學習。”導服費根據應聘者的經驗和講解水平來定,“不是固定的標準。老手肯定要高一些。”張靚說。

新手導游感受熱度

缺人手,是這個暑期北京旅游市場的明顯特點。水平參差不齊的“新手”導游們涌入,體驗著今夏首都的旅游熱度。

作為“北漂”新手導游,高苗苗適應得有些吃力。22歲的高苗苗念的旅游管理專業,2021年5月在天津領到的導游資格證。7月的第一天,高苗苗便抵達北京。作為新手,上團期間,每天的導服費為800元,包吃住。下團則要自己操心食宿了,她住在朝陽區的一家青年旅舍,有時輪到四人間,有時輪到六人間,每晚房費在50元左右。

“來之前,旅行社的導管就給我發了導游詞,沒空細背,粗略掃過大概能講一下。”獨立帶團之前,旅行社要求她先跟團兩次,以便沉浸式體驗學習。跟著資深導游,高苗苗就悄悄用手機錄音,記下人家如何“原汁原味、很自信地”講解,以及在大巴車上交代囑咐的流程,“回去將錄音轉成文字,認真看看。”

7月10日,她獨立帶了一天團,“有點緊張,心里慌,沒底。”路線安排是頤和園、鳥巢、水立方、天壇。當天凌晨4點半,她花了80多元從住所打車到頤和園門口等候游客。這是來自江西的一個親子團,跟來的全陪導游和大巴車司機都已從業多年。

當全陪導游得知高苗苗僅跟了兩個團便獨立上手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可能看我是新人,在氣場上就壓我一頭。司機也差不多那樣。”

對此,有同行建議她應該“裝一裝”,“千萬不要跟全陪、司機說你是新手。”“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要把自己打扮成資深人士。”


▲2023年7月2日,北京暑期旅游旺季拉開序幕。從祈年殿出來游客沿丹陛橋往南繼續游覽。新京報記者 王飛 攝

“來北京后,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每天凌晨三四點,陶林就要起床收拾。在他看來,北京的夏季比南方的夏季更難熬,陽光直來直往,把人曬得蔫兒兮兮的。

7月6日早晨6點多,他帶團參觀完景山公園后,原先送他們到景區的大巴車被其他訂單召喚。無奈之下,陶林只能聯系其他司機。不同于成都“一單一車”的模式,因游客數量龐大,北京的旅游大巴在一天之內需要接送多批游客,跟團的游客會遇上“人等車”的情況。游客們等待了一個多小時,才重新坐上大巴。

而新的大巴座位不夠,導致二十多位游客在二三十分鐘的車程里,只能站在過道上。情理之中,游客脾氣上來,“炸團”了。

在陶林看來,若游客的體驗感大打折扣,情緒失控的現象就會更加頻繁。直面游客的不滿情緒,陶林也干著急,“挺無奈的,沒辦法幫助他們解決問題。”

對陶林來說,最大的挑戰并不是高溫,而是安撫游客的情緒。


▲2023年7月5日,前門大街,一個旅游團的游客在烈日下游玩。新京報記者 薛珺 攝

再次“出山”

63歲的業內老前輩汪遠山自1989年開始投身旅游業,做過計劃調度、地接導游,也經營過旅行社。他回憶,自上世紀90年代中期,國內旅行團開始興起。在他看來,作為歷史古城和首都,北京不需要過多宣傳旅游資源,便具有十足的吸引力。

他總結,一年當中,六七八月是旅游最熱的時間段,“趕上孩子放假,以親子團為主。”其次是黃金周和寒假。排名前列的必去景點包括故宮、天壇、雍和宮、頤和園、長城等地。

今年暑假北京旅游的火熱程度,是他從業時沒怎么遇到的情況。“這個假期,許多人壓抑已久的旅游愿景得以釋放,好多揭不開鍋的同行都想抓住這波機會,豁出去干,特別拼。”在他看來,外地導游來北京接團,或多或少也緩解了今夏北京旅游市場的人力壓力。

35歲的白格自2019年開始在北京持證帶團,他和同行好友一致認為,是特殊的時間點催生出今夏北京的高導服費。“往年不具備那么大的需求量。這個暑期,在北京,一天的導服費大多都在800元以上,有同行甚至開出了1800元一天。”

據央視財經消息,進入暑期,北京旅游市場持續火熱。數據顯示:7月份前7天,北京地區暑期景區門票預訂量,比2019年同期增長200%。另據北京商報報道,步入暑期以來,北京不少核心商圈酒店入住率均在90%以上,甚至有酒店最近一周內幾乎處于滿房狀態。整體來看,7月初的北京酒店入住率和平均房價已經趕超2019年同期。

這個特殊的暑假,江滿春也再次“出山”。

1979年出生的江滿春是黑龍江人,將家安在了天津。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自2007年開始帶團,曾主帶出境團,近一兩年開始做北京地接。疫情期間,無團可帶的時日,為養家糊口,他賣過大米,跑過外賣。

江滿春從沒領教過今年如此火熱的假期。天氣極度炎熱之外,哪里人都多,最擠的時候,游客連遮陽傘都很難撐開,一些路段傘擦傘。去看升旗的日子,凌晨2點多就要起床,去登長城3點多就要出發,“晚了容易堵車。”

7月7日9時許,氣溫緩慢攀升,初陽開始灼人。江滿春已帶領親子團游客游覽完圓明園,排在人山人海的頤和園門口。江滿春將遮陽草帽放在水龍頭下滾動一圈澆濕,再戴在頭上,“阻擋陽光的同時還吸熱,頭非常涼爽。體感降了幾度。”

步入頤和園,江滿春趕緊搶占了一棵大樹下的位置,示意16名團員靠攏過來。“頤和園的故事更多。”他開始娓娓道來慈禧和光緒的恩怨糾葛。

一邊說著,汗水從額角滴答下來,運動衫背后已濕了一大半。他用手背抹抹臉上的汗,袖子露出一截白色的上臂,和黝黑的前臂對比明顯。而團員們的避暑裝備要豐富得多,遮陽帽、防曬衣、電動小風扇同步發揮著作用。一個12歲男生扇動印著“不到長城非好漢”的折扇,低著頭聽得很認真。

這16名團員來自重慶,由6個家庭組成。彼此之間認識已近9年,孩子們曾是幼兒園的同學。“從孩子三歲開始,大家相約著出來玩過好多次了,我們每次都是自己組的團,很安逸。”郭女士告訴記者,他們不喜歡奔奔趕趕的。旅行本是一件輕松自在的事情,不應成為身體和心靈的負擔。

這和江滿春的想法不謀而合。在資深導游江滿春眼里,旅游其實是一件很隨機的事情。時間逼近中午,重慶游客們又餓又累,江滿春問,“有誰還想去佛香閣嗎?”一個少年耷拉著腦袋,搖了搖頭,“我們不想上閣,我們只想上車。”


▲7月7日上午,江滿春(右側戴草帽)在圓明園內為游客講解。新京報記者 吳淋姝 攝

導游圈流傳著一句話:北京導游跑斷腿,上海導游磨破嘴。

汪遠山解釋,北京的許多景點面積都很大,以故宮為例,南門進北門出的話,直線距離看上去雖不遠,但彎彎繞繞走馬觀花下來也得2個多小時。而且,從景點來回停車場,游客就要走不少的路。

“其實北京導游也要磨破嘴。”汪遠山還提及,講解北京景點要囊括人文、歷史、市貌變化等,“可以說是一路腿不停,嘴也不停。”

“自由工作者”

白格回憶,受疫情影響旅游業陷入寒冬的時日,許多同行都送過外賣,開過網約車。進入夏日,寒冬瓦解冰消,一些離開的同行重持舊飯碗,豁出命想多掙點。

旅游的淡旺季直接導致導游收入的不穩定。“特別淡的時候,就待在家里。5月至8月,玩兒了命干的話,可以掙8萬到10萬元。淡旺季收入懸殊落差大,導游的心理落差也大。”

從業四年,白格共計同北京的20家旅行社合作過,“在消息群里接下單子,就默認形成勞務關系了。”白格提到,部分同行若和一家旅行社長期合作得比較愉快,形成默契,也就懶得搖擺了,可算是綁定合作,“但跟法律關系上的綁定完全是兩回事。”

白格介紹,地接導游通常不會只和一家旅行社“綁定”,一般都是游走流動、說走就走的狀態,雖存在事實勞務關系,但大多數都未和旅行社簽合同,由此更不存在五險一金了。“打野工,且底薪為零。這是我們這行的‘潛規則’,我是自己給自己買了三險。”他認為,導游是典型的“自由工作者”。

這個暑期,針對景區“缺票”現象,新京報記者此前從北京市文旅局獲悉,北京要求各熱點景區和對外開放單位進一步挖掘和擴大暑期熱點景區門票的對外預約量,最大限度滿足游客預約門票的需求。

據北京市文旅局市場管理一處處長李化介紹,通過優化預約措施,北京市文旅局要求各熱點景區和對外開放單位科學測算日最大承載量和瞬時最大承載量,在確保安全和舒適度的前提下,進一步挖掘和擴大暑期熱點景區的對外預約票量,簡化預約程序,最大限度滿足游客的門票預約需求。

熱點景區和對外開放單位從方便游客的人性化角度,調整了網上預約開始時間。其中,國家博物館從零點調整為17點,天安門廣場從零點調整為12點,恭王府從零點調整為20點,天壇和頤和園均從零點調整為21點,其他熱點景區網上預約開始時間也均在合理時段內。

李化還提到,熱點景區在保證安全和服務質量的前提下,暑假期間適當延長了開放時間,符合條件的旅游景區也開放了夜場,增加了夜間游覽項目,既緩解了熱點景區高峰時段游客過度擁擠的情況,又避免了在高溫時段進行戶外旅游,提升景區容量。故宮已發布暑期預約參觀提示,開館時間由8點30分提前至8點,目前開放時間為8點-17點,其他主要市屬公園、景區開放時間為6點-20點,天壇公園開放時間為6點-22點。

返回成都后,陶林安心在家吹了幾天空調。他計劃于今年年底“二戰”考研后,回到曾經上學的城市河北廊坊過一個寒假,“未來寒假期間也打算每天乘坐高鐵往返北京做兼職導游,或者去景點當講解員。” 他留戀為陌生人講解歷史的無數個瞬間。

暑假即將結束,李南南給自己放了三天假,坐火車去內蒙古看了看大草原。夏末的草原是略夾雜著嫩黃的滿目綠色,“時間過得有點快,一個月就這么結束了。”

(應受訪者要求,陶林、李南南、高苗苗、張靚、江滿春、汪遠山、白格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吳淋姝 實習生 鄒冰倩

責任編輯:邱小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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