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的錯誤》戛納首映 90后導演“凝視”余華小說的深淵

法國當?shù)貢r間5月20日中午，入圍本屆戛納電影節(jié)“一種關(guān)注”官方單元的中國影片《河邊的錯誤》在德彪西電影宮舉行全球首映。導演魏書鈞、編劇康春雷、總制片人唐虓琿、攝影指導程馬、剪輯指導馬修·拉克勞，演員朱一龍、曾美慧孜、佟林楷、劉白沙等影片主創(chuàng)出席首映式，并受邀亮相主競賽單元影片《花月殺手》首映紅毯。

《河邊的錯誤》劇組亮相戛納。

在11點正式放映前的近一個小時，德彪西電影宮前就已排起長隊，放映廳內(nèi)1000多個座位座無虛席。10點55分左右，導演魏書鈞，主演朱一龍、曾美慧孜，以及影片出品方一起現(xiàn)身，在觀眾的熱烈掌聲中上臺。魏書鈞表示，五年前，他的《延邊少年》也是在這里首映，五年過去了，他很高興電影仍然十分重要。在影片放映結(jié)束后，觀眾們紛紛站起為導演團隊鼓掌致意，稱贊不絕，主創(chuàng)也起身向觀眾鞠躬致謝。

《河邊的錯誤》改編自余華同名先鋒代表作。故事圍繞著在一個小鎮(zhèn)的水邊空地上發(fā)現(xiàn)一具老婦人的尸體展開，刑警隊長馬哲（朱一龍 飾）被無法言喻的真相不斷撥弄，逐漸陷入荒誕、不安和分不清是真是幻的時刻與記憶中，影片也逐漸搭建起一個展示人物被壓抑的恐懼和不穩(wěn)定行為的舞臺，超現(xiàn)實主義場景為電影提供了多種解讀空間。

從戛納前方的觀眾反饋來看，電影在故事情節(jié)上對原著進行了一些改動，刑警隊長馬哲成為串聯(lián)所有線索的核心角色，并削弱了原著中對于幺四婆婆、瘋子、王宏、許亮等角色的刻畫，在結(jié)局上同樣也存在不小改動。主人公馬哲擁有不俗的履歷和美滿的家庭，而伴隨著小鎮(zhèn)上幾起吊詭命案的接連出現(xiàn)，他面前原本光明的人生圖景化為現(xiàn)實一處處坍塌形成的黑暗深淵，將他的理智和精神吞噬，主人公游走在現(xiàn)實和幻覺之間。

魏書鈞此前兩部長片均為“元電影”題材，此次雖然進入懸疑犯罪的敘事領(lǐng)域，依然保留自身的風格。片中小鎮(zhèn)上廢棄的電影院成為了主要場景之一。影院、磁帶等元素的運用，醞釀出一種戲中戲的獨特趣味，招牌上“電影”二字的墜落、攝影機的燃燒等多處細節(jié)設計，也傳達著導演更復雜的思考與情感。

影片首映后，一眾媒體和影評人在各社交媒體和網(wǎng)站上對《河邊的錯誤》予以肯定和褒獎。《好萊塢報道》在評論中稱，“《河邊的錯誤》讓觀眾凝視著片中警探所面對的同樣的一個深淵，就像任何一部受人尊敬的黑色電影一樣，凝視著一個深淵。”

知名影評人FilmLandEmpire表示：“陰郁、神秘、令人深受觸動，對電影愛好者來說是一種特殊享受。它真應該進戛納主競賽單元！”

《銀幕日報》稱，“雖然表面上《河邊的錯誤》是一部黑色電影，但它卻提醒人們過去推動電影向前發(fā)展的另類敘事視角和電影復雜性。再過一年，這部靈活、不透明的作品，本可以在戛納競賽單元（而不是《一種關(guān)注》）中占據(jù)一席之地。”

《南華早報》對魏書鈞稱贊道，“毋庸置疑的是，他作為中國最復雜的電影人之一的地位。”

導演魏書鈞第一次接觸余華中篇小說《河邊的錯誤》是在2018年6月，那時他剛剛結(jié)束在戛納的日子，帶著他的短片《延邊少年》回到北京。讀這個故事常讓他想起瓦格納的歌劇《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在戛納接受采訪時，他這樣描述作品和余華原著小說的關(guān)系，“余華的原著提供了足夠豐富的基礎(chǔ)，讓可能性成為可能。就像一個蘋果長熟了，但當它掉到地上時，我們又把它當作一粒種子，并種出了另一棵蘋果樹。”《河邊的錯誤》正是這樣一部帶有導演魏書鈞強烈個人風格和審美趣味的電影。

導演魏書鈞與戛納緣分匪淺，《延邊少年》獲得短片金棕櫚競賽單元特別提及獎，《野馬分鬃》入圍第73屆戛納電影節(jié)（疫情原因未評獎）；《永安鎮(zhèn)故事集》入圍戛納導演雙周。本片是魏書鈞第四次征戰(zhàn)戛納。

魏書鈞在采訪中透露，這一次，幾乎整部電影的拍攝工作，都是按照與劇本相同的時間順序來完成，并采用16mm膠片進行拍攝。“我喜歡這種類型的電影營造的氛圍和不確定性，似乎時間在里面逐漸流動。當然，我們都知道，現(xiàn)在按順序拍攝電影是一種奢侈”。魏書鈞認為自己在面對投資方時，甚至有些“夸大了”這種創(chuàng)造性選擇的重要性：“這是讓時間‘可見’的唯一方法！”

魏書鈞說，自己通過《河邊的錯誤》學到最多的是如何制作電影的秘訣。“無論是在我自己的電影中還是在別人的電影中，最吸引我的始終是‘看不見’的部分。透過銀幕上的有形事物創(chuàng)造一些無形的東西，是非常有趣，但又極具挑戰(zhàn)性的，因為要感知這些‘看不見’的東西，我的心必須更加敏感，我的頭腦更加清醒。”

對于主演朱一龍來說，此次戛納之旅同樣意義非凡。事實上，這已經(jīng)是他第二次來到戛納。2019年，他以戛納國際電影節(jié)贊助商巴黎歐萊雅品牌代言人的身份在紅毯亮相。那時朱一龍就表示，希望有一天可以帶著作品來戛納。

在2022年上映的殯葬題材電影《人生大事》中，朱一龍細膩且有層次感地塑造了一個出身殯葬世家卻又不著調(diào)的殯葬師莫三妹，并一舉奪得第35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獎。在《河邊的錯誤》中，他又一次展現(xiàn)出身為演員的學習能力與可塑性。在片中，朱一龍飾演一位上世紀90年代的刑警隊長，在江南小鎮(zhèn)的水汽氤氳、粗糲朦朧的迷幻氣氛中通過蛛絲馬跡追蹤瘋狂的連環(huán)殺手，當?shù)弥獞言械钠拮蛹磳⒄Q下一個可能患有精神障礙的孩子時，他在壓抑情緒中面對罪惡與人性的兩難抉擇而陷入痛苦與迷失。

導演魏書鈞在戛納采訪中特別提到男主角朱一龍。“他是中國最杰出的年輕演員之一。我們合作的決定很容易做出，因為他喜歡劇本和角色。我會說一龍是一個專業(yè)、有才華、謙遜的演員。與他合作非常鼓舞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