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總理阿爾巴尼斯和美國億萬富翁、社交平臺X所有者馬斯克之間的口水戰愈演愈烈。起因是X未在全球范圍內“下架”澳一起襲擊事件的相關視頻，而只是針對澳用戶進行屏蔽。23日，馬斯克發布了配有一幅漫畫的帖文，強調X代表著“自由言論”和“真相”。阿爾巴尼斯則在采訪中抨擊馬斯克是“傲慢的億萬富翁”，認為自己“凌駕于法律之上”。在阿爾巴尼斯看來，虛假信息和暴力圖像的傳播加劇了襲擊案給人們造成的痛苦，且傳言的“武器化”所制造的分裂可能產生危害。馬斯克及X平臺則認為澳“管得太寬”。這場激烈的爭執再次引發有關“網絡監管VS言論自由”的辯論。不過有澳媒認為，阿爾巴尼斯和馬斯克也是在為“利益”和“權力”而戰。

代表“真相”的平臺VS與現實“脫節”的富翁

上周，悉尼西南部韋克利地區一座教堂發生刀刺主教惡性事件，包括主教在內的4人受傷。襲擊的直播和相關社交媒體帖子迅速傳播后，上千民眾涌向教堂，他們與警方發生了沖突，要求后者交出兇手。之后，澳大利亞電子安全專員下令刪除相關視頻，但X的做法是只針對澳大利亞用戶進行屏蔽，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用戶或者使用海外IP的用戶仍能瀏覽。

據美聯社23日報道，澳聯邦法官肯尼特22日裁定，X必須在24日之前禁止全球用戶觀看、分享相關視頻。24日，法庭將聽取關于“永久禁令申請”的論述。X此前稱，澳大利亞監管機構要求在全球范圍內刪帖，否則將面臨每天78.5萬澳元的罰款。該平臺認為，這一命令“不在澳法律范疇內”，且這是“非法并危險”的做法。

22日的聽證會結束后幾小時，馬斯克在X上發布了一幅漫畫：一個人站在岔路口前，一條路通往代表“自由言論”和“真相”的X，其背景明亮，還散發著金光；另一條路的終點是象征著“審查”和“宣傳”的Instagram、臉書等多個社交媒體，其背景是烏云密布、電閃雷鳴的黑暗天空。“別信我的話，去問問澳大利亞總理吧！”這幅漫畫的配文如是寫道。

馬斯克還轉發了一個帖子，后者貼出阿爾巴尼斯關于大部分社交平臺積極響應澳“刪帖”要求的表態，稱澳總理為馬斯克“打廣告”。“我想花點時間感謝（澳）總理，因為他告訴公眾，這個平臺（指X）是唯一真實的平臺。”馬斯克寫道。23日，他又發帖稱，澳電子安全專員“要管轄地球上的所有國家嗎”？

美聯社稱，阿爾巴尼斯23日在多個采訪中斥責馬斯克。他對澳大利亞廣播公司（ABC）說，馬斯克是認為自己凌駕于法律之上、凌駕于基本禮儀之上的“傲慢的億萬富翁”。阿爾巴尼斯稱，在馬斯克看來，應該為爭取發布暴力內容的權利而上法庭，這種想法說明他是多么“脫節”，“社交媒體需要承擔社會責任”。在天空新聞網的采訪中，阿爾巴尼斯用“自負”形容馬斯克。他還告訴媒體，“這與審查無關，而是關乎常識和禮儀”。據澳第九新聞頻道23日報道，阿爾巴尼斯說，馬斯克“完全不了解澳家庭的價值觀”。他提及，澳政界在此事上觀點一致，“這不是黨派問題”。

“我們以前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澳政壇其他人士也對馬斯克及其X表達了不滿。據澳大利亞新聞網23日報道，該國助理國庫部長瓊斯日前表示，X已經成為“罪犯和怪人的游樂場”，“噴子、機器人和虛假信息的工廠”。參議員漢森-楊將馬斯克比作“網絡狂野西部”的“牛仔”，稱由于缺少監管，這些科技巨頭認為自己能從憤怒和仇恨中獲利。天空新聞網援引澳反對黨外交事務發言人伯明翰的話說，當涉及有害內容時，言論自由是有限制的。當此類信息通過危險的方式被利用時，它會給社會帶來分歧與不和諧。

《澳大利亞金融評論報》援引新南威爾士州州長柯民思的話說，該州年輕的警察們不得不涉險去平息“社交媒體上如野火般蔓延的謠言”所造成的混亂。“真的夠了，”他稱，“如果政府采取嚴厲措施讓這些企業承擔責任，我們百分之百地支持。”

根據澳大利亞的《網絡安全法》，科技巨頭應該對用戶在平臺上發布的內容負責。去年，澳監管機構曾對X處以61萬澳元的罰款，原因是后者不配合打擊兒童性虐待的調查。新南威爾士大學法學教授尼科爾斯日前接受法新社采訪時表示，X平臺拒絕履行澳刪除視頻的要求，這對該國的法律領域是一種考驗，“我們以前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據澳大利亞SBS廣播公司23日報道，澳政府正起草一份新的強制性行為準則，包括對平臺運營商進行罰款以及對網絡詐騙受害者予以賠償等措施。另外，澳正在制定法律草案，賦予澳通信與媒體管理部門新的權力，來打擊網絡錯誤與虛假信息。

“并非關乎言論自由，而是權力”

對于馬斯克和澳政府爆發的最新爭執，《悉尼先驅晨報》說，這是內容監管與言論自由斗爭的又一次攤牌，但更重要的是，它進一步讓人思考社交媒體在給社會帶來傷害上所扮演的角色，以及政府應該做些什么。事實上，許多數字平臺的商業模式是由注意力經濟驅動的，因此兩極化、引人注目的內容往往被優先考慮。澳大利亞“對話”網站23日說，政府需要更加積極主動地監管互聯網，“倉促的被動立法很少能帶來良好的長期結果”。這也是一個需要國際合作的領域。

“馬斯克和阿爾巴尼斯關于教堂襲擊事件的爭吵并非關乎言論自由，而是權力。”ABC23日刊文說，一個國家是否能夠禁止社交媒體在全球傳播特定內容，這個界限在哪，這些問題需要“最聰明”的法律精英去解決，但這不僅僅涉及法律問題。馬斯克和澳政客都在利用此案為自己爭取利益。對于馬斯克而言，這是進一步鞏固其維護言論自由聲譽的機會，但其商業利益才是關鍵問題。澳大利亞對社交媒體加大打擊力度后，英美等這些更大的市場可能也會收緊監管措施。對于澳政府而言，反對馬斯克及其平臺將顯示出一種“政治美德”。因為他們認為，在公眾眼中，傳播恐怖主義活動是過分的行為。